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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调查工作背景

2021年9月，成人直播-成人直播室 教授张晓波带队，以北京大学企业大数据研究中心和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为依托，在蚂蚁集团研究院和网商银行的协助下，组成中国小微经营者^[1]调查组，对活跃小微经营者随机发放问卷，投放时长共两周，最终回收有效答卷14567份。本次调查所收集的信息包括小微经营者的经营、融资需求以及对未来的预期等情况，样本覆盖我国不同地区、不同行业，对我国小微经营的经营状况、所遇到的挑战及对下一季度的信心有较为全面的体现。本次调查是自2020年9月起，课题组连续第五个季度向我国小微经营者投放调研问卷，未来调查还将按季度延续，持续为市场主体、学术界、政策制定者及社会公众了解小微经营者生存状况提供数据支持。

二、调查主要发现

（一）三季度小微经营持续回暖，主要经营指标同步改善

1. 经营状况及恢复比例

2021年第三季度，小微经营者平均营业额为13.1万元，对比前两个季度（2021年一季度和二季度分别为10.9万元和12.4万元）回升44.9%。小微经营者的营业收入低于2.5万元，持续保持小微经营“糊口型”的特质。本季度小微经营者的净利润率约为2.7%，与一季度和二季度相比（分别为2.5%和3.2%）依然处于低位。本调研以疫情前的2019年同期作为比较基准（图1），对2019年以前成立运营的小微经营者估算其平均经营收入恢复比例。2021年三季度相对2019年三季度的经营恢复比例达到36.1%，保持高位，高出过去四个季度相对2019年同期的恢复比例均值34.9%约1.2个百分点。

图 1 连续五个季度对比2019年同期的经营恢复比例

2. 现金流维持情况

从现金流可维持的时间来看，小微经营者总体现金流状况与2021年二季度基本持平，可以维持的月份平均值为2.9个月。分规模来看，与之前几轮调研的分布情况类似的是，现金流可维持时间短的情况，在规模较小的小微经营者中更为普遍。调查还显示，无论分城市级别或分行业来看，小微经营者的现金流维持时间差异并不明显，这与之前的调研结果类似。

3. 部分地区受疫情、灾情影响显著

2021年三季度期间，我国多地受到疫情或自然灾害的冲击。疫情和灾情对社会经济的运行及人民的生产生活都产生了不同程度的负面影响。从相对2019年同期的恢复情况来看，疫情城市的恢复情况总体偏差，受疫情影响城市小微经营者的营业收入整体偏低；盈利状况明显不及非疫情城市，亏损比例高出7.6个百分点；政策的不确定性也给受影响地区带来了一定的经营压力。

与2021年二季度的主要经营指标相比，在三季度未受疫情灾情影响的城市本季度营收有一定提升，环比增长8.2%，净利润率下降约0.2个百分点，现金流维持时间基本保持稳定。而本季度受到疫情灾情影响的城市，其季度营业收入、净利润率等相比于上一季度则明显下降，且均落后于未受疫情灾情影响的城市。其中本季度营收均值为11.8万元，落后非灾情城市约1.5万元，较二季度环比下降10.5%；净利润率为0.6%，低于未受影响城市的3.0%，环比下降2.7个百分点，降幅约81.3%。现金流维持时间均值为2.8个月，也略低于未受疫情灾情影响城市的3.0个月。

表1 2021年三季度我国受疫情或自然灾害冲击的地区情况

（二）成本压力和市场需求疲软持续成为小微经营痛点

1. 小微经营者所面临的最主要压力来源于成本

经营成本压力仍然是调查小微经营者面临的最主要经营困难，制造业企业有经营成本压力的企业仍然占比最高，达到57%。市场需求不足是小微经营者面临的第二大经营困难，占比企业为45.4%，服务业面临市场需求不足的压力更大。有22.8%的小微经营者表示面临政策不确定性所带来的压力，明显高于2021Q2季度，制造业、商务服务业和消费服务业均有不同程度的加重。

从时间趋势来看，市场需求不足或竞争激烈对于小微经营者的压力从2020年第三季度以来逐渐下降；经营成本压力在2021年第一季度达到最大的55.1%，之后也出现下降的趋势；小微经营者的偿贷压力2021年明显高于2020年；对于政策不确定性（包括环保政策等）的压力上升，并在2021年第三季度达到最高值22.8%；2021年第二、三季度所感受到的税费压力也明显高于之前。

分行业来看，服务业中的医疗、教育、以及租赁商务服务业是反映受到政策影响最大的三个行业，分别有36.8%、35.2%、和33.3%的受访小微经营者反映“来自政策的不确定性与波动”的压力，住宿餐饮业也达到了28.6%。这与今年8-9月份疫情带来的防疫政策收紧和双减政策有直接的关系。

从企业人员规模来看，较小规模企业更容易受到市场需求不足和竞争激烈带来的经营压力，而较大规模企业受到更多的是经营成本以及政策不确定性和波动所带来的经营压力。较大规模企业受到税费压力也更大。

2. 租金、原材料和雇工成本构成经营成本压力的最主要原因

和2021年二季度类似，租金、原材料和雇工成本在本季度仍是构成小微经营成本压力的三大主要原因，但各项成本的相对重要程度有所变化。在反映有经营成本压力的经营者中，有租金成本压力的占比持续扩大，从2021年一季度的40.9%，二季度的50.3%，进一步增加到三季度的55.3%；反映有原材料成本压力的经营者占比从49.3%降至43.4%。农业和制造业企业仍然更多的受到原材料成本压力，而消费服务的经营者更多的感受到来自租金的成本压力。此外，防疫成本成为成本压力来源的占比从上季度的9%提升到13%。其中，消费服务业从9.6%到14.3%，提升尤为明显，这与今年暑期多地疫情爆发有关系。

分行业来看，住宿餐饮、美容美发等依赖线下经营的消费服务业小规模商户受到租金上涨和公共事业费上涨的压力较大；住宿餐饮业和教育业受到防疫成本上升的压力也明显高于其他消费服务业，平均占比分别为16.5%和18.6%。

分人员规模来看，小规模商户感受到租金成本带来的压力更大；原材料成本、防疫成本、公共事业费等对于小规模商户的经营成本来说，往往占比更高，所感受到的成本压力也更大，而较大规模商户感受到的成本压力更多来自于雇工成本、环保成本等。

（三）小微经营者享受的政策扶持未减，对平台治理和市场监管有期待

1. 扶持政策覆盖情况

与2021年第二季度相比，各类扶持政策的覆盖率略有下降（但统计上并不显著）；与此前类似，在各类扶持政策中，“税收支持”政策覆盖率最高，持续保持在20%左右，“稳岗稳就业”覆盖率较低，在10%以下。

分注册类型来看，与2021年二季度相似，公司制企业总体得到政策支持的覆盖率比个体户要更高，尤其税收和稳岗稳就业两类政策更加明显；在金融支持和成本减免两类政策上，公司制企业与个体户没有明显区别。对于个体户而言，除税收支持对注册个体户的惠及比例较高以外，注册与否对个体户是否享受到其他政策支持的比例影响甚微。

与此前调查结果类似，小规模小微经营者享受到各类扶持政策的比例明显低于规模更大的经营者。员工人数为0（即仅经营者自己一人经营）的小微经营者，享受到各类扶持政策的比例不到员工规模在20人以上经营者的一半。

分城市规模来看，“成本减免”和“稳岗稳就业”两类政策在一二线城市的覆盖情况较好，但“税收支持”类政策在非一二线城市的覆盖率更高；“金融支持”类政策的覆盖情况在不同类型城市间无明显差异。

2. 平台治理主观感受较为正向，对市场监管有所期待

2021年第三季度调查就有关线上平台型企业运营和对小微经营者希望市场监管部门所提供的支持新增了若干问题。比如，就平台型企业运营的公平性、相关费用的合理性，调查询问：“相比于2020年，您认为目前平台型企业的规则透明度、平台多样性、收费项目合理性、流量分配公平性、抽成比例合理性等有改善吗？”从反馈情况来看，适用本题的回答占51.3%，且整体感受较为正向，在有效回答中有72.5%认为有改善或没有此类困扰。

仅线下经营的的小微经营者有正向体感的比例最高达到74.2%，仅线上经营和线上线下同时经营者分别达到73.9%和70.7%。从雇员规模来看，极小规模的小微经营者更少遇到相关问题，而规模较大的小微经营者则有更高比例认为明显改善或部分改善。分注册情况而言，未注册个体户认为改善的比例更高，但其不适用本题的比例也高一些。

就对市场监管部门的期待而言，受访小微经营者中有50.2%认为市场监管部门最应该“简化企业、个体户的登记、变更、注销手续和流程”，其次是“打破行业垄断、区域分割和地方保护”“严厉打击侵权、假冒违法行为”以支持小微商户和小微企业发展。这表明，尽管自商事制度改革以来有关部门已经在简化流程上做了大量工作，但这一反馈值得各方对进一步改善营商环境的关注。

表2 小微经营者认为市场监管部门在支持方面的重要工作比例

分注册类型来看，除了简化相关流程与手续，企业还看重“打破行业垄断、区域分割和地方保护”和“统筹执法检查，减少对企业、个体户的干扰”，似乎更希望监管部门能打破行业垄断与地方保护，统筹执法检查，减少政府对企业的干扰。对个体户而言，打破垄断、打击侵权与假冒等违法行更为重要。如果把基层监管机构实践中的收费、检查等行为加总起来，可以看出企业和注册个体户都更希望减少违法收费和检查，高于未注册个体户的29.2%，与上面未注册原因中担心负担加重的结果相一致。同时，企业的担心也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大树底下好乘凉”的现象，企业接受了基层监管机构更多的检查，在事实上保护了极小微经营者。

分经营者规模来看，小规模小微经营者对“简化登记、变更、注销手续与流程”的呼声更高，而较大规模的经营者较为看重“打击侵权行为”“打破行业垄断与地方性保护”等措施。

从较大范围的地区层面来看，小微经营者对监管部门的诉求在各大区域间较为一致。值得关注的是，华北地区在“整治违规收费”和“减少行政干扰”比例均为所有区域中最高，或反映华北地区小微经营者感到行政干扰较多。进一步观察地级市层面，小微经营者的“痛点”在所在省内显现较大的地区差异。以广东省为例，珠三角地区对“打破行业垄断与地方性保护”的需求明显低于其他地区；而在简化审批、整治违规收费等需求上，珠三角地区则在全省处于较高的水平。与此相似地，在华北地区，内蒙（尤其是内蒙古西部）对于“打破行业垄断与地方性保护”的需求要远高于京津地区。

此外，如果对城市进行分级别的对比，可以看出身处较大城市的小微经营者更看重打击侵权、减少干扰，而在中小城市的小微经营者对“优化技术服务”有更强烈诉求。

（未完，请见下期）

调查报告参与者

张晓波、孔涛、杨笑寒、王冉冉、承子珺、任昶宇、刘硕、陈秋惠

李振华、王芳、马晓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