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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晓超

2023年国民经济实现稳定回升，有着较多的有利条件和基础。去年底召开的党的二十大和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提出了2023年以及未来五年经济社会发展目标，全面部署了工作任务和措施，极大地鼓舞了市场信心，调动了各方面积极性。2022年经济总量超过了121万亿元，比上年增长3.0%；价格总体平稳，居民消费价格上涨2.0%；就业基本稳定，12月份调查失业率为5.5%，为2023年国民经济稳定回升奠定了较好基础。世界经济形势也在逐步改善，近期主要国际组织纷纷上调了对2023年世界经济增速的预测。今年1月份制造业PMI指数达到50.1，重返扩张区间，预示着经济运行正呈现出回升的良好趋势。可以预期，2023年国民经济有望实现稳定回升。

但在看到有利条件和基础的同时，也要清醒认识到经济稳定回升仍面临着一些风险和挑战，特别是对经济活力的减弱问题要给予充分的认识，只有激发出经济活力，才能将有利的条件和基础变成经济稳定回升的现实，确保实现2023年经济社会发展的各项预期目标。

一、要重视居民消费活力减弱的问题。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提出2023年一项重点工作就是要扩大消费，而扩大消费的关键还是扩大居民消费。从2022年居民消费情况看，居民消费减弱的趋势还是比较明显的，2022年全国居民人均消费支出，扣除价格因素实际下降0.2%，这是改革开放以来除2020年下降4.0%以外的第二次下降。居民消费活力减弱，主要是短期因素影响的结果，一是居民收入增长的放慢，2022年全国居民收入，扣除价格因素实际增长2.9%，这也是改革开放以来除2020年增长2.1%以外的第二慢增速。居民收入的减弱，就难以避免地会出现居民消费的减弱。二是居民的非基本消费增长的放慢，除了食品和居住基本消费还保持稳定增长外，居民其他消费增长都出现明显放慢，其中衣着消费下降3.8%，教育文化娱乐消费下降5.0%。三是居民储蓄倾向较强，2022年居民储蓄存款新增17.84万亿元，比上年增加7.94万亿元，创下历史新高。这在居民收入放慢的情况下，储蓄仍能保持较快增长，意味着居民储蓄倾向较强，消费意愿减弱。除了以上短期因素外，也不可忽视影响居民消费活力减弱的趋势性因素，2010-2022年居民人均消费支出年均增长6.1%，2015-2022年年均增长4.8%，2020-2022年年均增长2.6%，呈现出减弱的趋势。也就是说，2022年居民消费活力减弱，既有短期特殊因素的影响，也有长期趋势性的因素，因此，在政策措施上首先要消除短期特殊因素的影响，实现消费的恢复，同时也要防止趋势性因素的加大，稳住消费增长。

实现消费恢复，就要尽快恢复企业特别是中小企业生产，稳住就业，恢复居民收入；增加消费信贷，特别是住房消费信贷，以对冲收入减弱对消费的影响；下调储蓄存款利率，降低居民储蓄倾向，吸引居民收入更多流向消费。稳住消费增长，就要着力清理影响消费的各种障碍，拓展居民消费领域，在完善居民收入稳定增长机制基础上，推进收入分配结构调整，增加消费意愿更强的低收入群体收入。

二、要重视民间投资活力减弱的问题。目前，民间投资占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比重大约保持在55左右，民间投资对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民间投资活力的减弱对整个投资有着较大的影响。2022年固定资产投资（不含农户）比上年增长5.1%，而民间投资仅增长0.9%，明显慢于整个投资的增长，这也是近几年以来增长较慢的一年。民间投资活力减弱的原因是比较复杂的，是多种因素作用的结果。一是投资领域的收缩，在传统投资领域不断饱和，新兴投资领域相对增多的形势下，民间投资因受规模往往偏小、资金限制等多种因素的影响，民间投资领域出现收缩的趋势，特别是在经济增速放慢下，表现的就更加明显；二是投资资金不足，尽管货币供应量和贷款总量都保持了较快增长，2022年广义货币供应量比上年增长11.8%，人民币贷款余额增长11.1%，为近几年来增长较快的一年，但由于受各种因素的影响，民间投资资金仍显不足，贷款难度仍不小，直接制约民间投资活力；三是市场信心不足，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市场规模萎缩，市场信心普遍受到较大冲击，而民间投资对市场又较为敏感，自然所受影响也比较大。考虑到民间投资占比较高，其活力的减弱对整个投资影响较大，直接影响到整个投资的恢复回升，提高民间投资活力对实现整体经济的恢复回升意义十分重大。

提高民间投资活力，要重视解决民间投资资金不足问题，没有资金的支持，民间投资活力难以提高，需要在制度安排上作出适当调整，更好地满足民间投资资金需求；同时还要拓展民间投资的领域，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整个投资领域空间有逐步缩小的趋势，而民间投资领域缩小表现的更为突出，需要在政策安排上予以进一步支持，进一步拓展民间投资的领域。

三、要重视外出农民工活力减弱的问题。2022年外出农民工总量达17190万人，比上年增长0.1%，比全国农民工总量增长低1.0个百分点。从外出农民工总量仍低于2019年，低的增速也为多年所少有，可以看出外出农民工确实出现了减弱的趋势。外出农民工减弱有本地经济社会发展，就业岗位增加、吸收农民工能力增强的因素，也有农民工在本地就业能够更好地照顾家庭、方便生活的原因，可以说这是经济社会协调发展改善的必然反映，特别是近几年来农村居民收入快于城镇居民收入也是一个重要因素。扣除价格因素，2019年农村居民实际收入增长比城镇居民实际收入快1.2个百分点，2020年快2.5个百分点，2021年快2.6个百分点，2022年快2.3个百分点。但同时也要看到外出农民工减弱对资源配置效率的影响，对劳动生产率相对较高的区域可能会因劳动力短缺而影响正常生产活动，影响整体经济的生产效率，还可能因外出农民工收入水平高于本地农民工收入水平，对农民工收入也会产生一定影响，同时还会对城镇化进程产生一定的影响。

对外出农民工活力减弱的问题，既要看到积极的方面，也要看到不利的影响，在政策安排上要尊重农民工外出或本地就业的选择，均衡好农民工外出就业和本地就业的关系，把维护农民工根本利益作为制定农民工外出或本地就业有关政策的根本点和出发点。

四、要重视人口总量减少的问题。2022年末全国人口141175万人，比上年末减少85万人，自然增长率下降0.06%，这是自上个世纪60年代初以来出现的首次减少。重视人口总量的减少，要看到人口总量减少对经济社会发展带来的挑战，也要看到人口总量减少存在的某种必然性。人口总量减少将从人口供给和需求两个方面对经济增长产生一定影响，人口的减少就意味着劳动力供给的减少，居民消费和投资需求的减弱，经济增长会失去一定的劳动力支撑和需求动力，影响到经济增长，但也应该看到，人口总量的减少将会有更大的空间把有限的资源用在提高劳动力素质上，通过提高劳动力素质，以提高人均国内生产总值水平，提高人民生活水平，自然也会提高经济总量水平。还要看到人口总量因受自然资源禀赋和生存空间的约束不可能无限制增长，总会出现减少的那一天，当然生育意愿的降低也是一个重要因素。针对人口总量的减少，最关键的是如何从理念上战略上应对好人口总量减少所带来的挑战。

面对人口总量的减少，首先要调整发展的思路，要更加重视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谋划未来，制定政策要突出把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作为出发点和落脚点，通过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的提高，来实现经济总量的增加，这也能更好地与不断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的根本目标任务相吻合。前不久，世界经济论坛创始人施瓦布认为，随着世界各国进入老龄化社会，越来越多的国家经历了人口的负增长，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将成为最好的衡量指标。其次要积极推进科技进步，完善优化科技体制，进一步畅通科研部门与生产企业联系渠道，推进基础研究和技术应用融合，以通过提高劳动生产率应对人口减少带来的挑战。最后，要充分调动好有意愿继续工作的退休人员的积极性，发挥退休人员凭借积累的经验在劳动力供给方面的潜力，满足经济增长对劳动力需求是大有可为的，这是眼下应对人口总量减少带来的挑战的一个现实选择。

作者系国家统计局原副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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